15.他只有这一颗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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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柯没有说话，只是盯着温白秋看。

他从第一眼见到温白秋时就知道，温白秋和他不一样。

温白秋身上有光，特别亮，让他不敢直视。

可现在他才知道，温白秋身上的光是可以传递的，他在温白秋边上似乎也被照亮了。

温白秋其实不太擅长面对这种煽情的场面。

他顺手从桌肚里掏出一把糖放在沈柯桌子上，是那种包着彩色反光糖纸的小糖，学校门口卖的，一块钱十颗。

温白秋嗜糖，直接买了一罐子放在教室，没事就剥糖吃。

“我们不提这些事了，太沉重了。”温白秋道，“吃糖。”

沈柯眨眨眼，缓慢地从桌上的糖里挑出一颗，剥开之后放进嘴里。

是草莓味的。

其实什么味道都差不多，劣质的糖果过分的甜腻，又做的奇形怪状，不管是哪个味道尝起来都是甜。

但是沈柯用舌尖把那一颗小糖抵在上牙齿上，一点一点地尝着糖的味道。

温白秋在旁边看着他笑。

真的很甜。

糖果很小，在最后一节班会课上课前就化完了。沈柯使劲回味了一下嘴里的甜，然后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收了起来。

随后他把自己装铁夹子的塑料盒倒空，把桌上的糖都放进了盒子里，如同对待着什么珍宝一样。

沈柯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吃了糖。

这些糖应该一直一直收起来才对，这些都是温白秋给他的，他动一颗都觉得舍不得。

这可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别人的东西，而且还是自己在乎的人。

沈柯边这么想着，边把糖盒子放进桌肚深处，思考自己该把这个盒子放在哪。

他对于食物的味道没有什么追求，只是不喜欢吃油腻的肉和太辣的东西，对于糖的记忆也就只停留在小时候。

小时候住的巷子里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奶奶，特别喜欢他，每次来卖糖葫芦都会用剩的糖浆给他单独做一个糖。

那糖黏在竹签上，扁扁的一个，红色的。

有的时候糖焦了，吃起来很苦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甜的。

后来老奶奶不卖糖葫芦，改卖手抓饼了，沈柯就没再吃过糖。

温白秋看着沈柯的动作，好笑道：“你藏宝贝呢？”

沈柯一脸认真地点头：“是宝贝。”

温白秋“噗”地一下笑了，笑了之后却又觉得有点难过。

上一世也是这样的。

沈柯边抽烟边打电话被温白秋看见了，顺手就拿了一个棒棒糖剥开，把沈柯嘴里的烟换成了棒棒糖。

沈柯当时一脸惊讶地看着温白秋，一时间忘记了要回话，眼睛睁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。

电话那头传来流利的英文，沈柯含着棒棒糖，一句话都没听进去。

后来温白秋成了公司的三把手——二把手是另一个年轻人，叫做向安冬，是沈柯在留学的时候认识的。

有一次他开保险柜的时候开成了沈柯的，他没想到沈柯的保险柜密码居然也会是13481。

13481也是一段密码，是温白秋一时兴起以家里书房里的那本纯英文《荆棘鸟》为母本鼓弄出来的，翻译过来，意思大概就是：

——“他会在荆棘中高歌。”

这句话中二又不文艺，但就是莫名符合沈柯，温白秋顺手把它写在了书上。

结果沈柯大概是看见了这句话，居然在误打误撞之下设了和温白秋一样的密码。

沈柯的保险柜里没有什么重要的机密，但却让温白秋看呆了。

被密封保存好的棒棒糖棍子和糖纸、温白秋送给沈柯的钢笔、领带等等都被整整齐齐地放好，按照时间顺序排序，上面还贴了白纸，记录这些东西是温白秋是怎么送给沈柯的。

温白秋也是从那时候真正意识到沈柯的占有欲是多么病态，以至于他后来知道沈柯有一套房子专门放自己送给他的东西，公司的保险柜只放近期的之后都没有多惊讶。

沈柯的行为被温白秋发现之后不仅没有收敛，反而献宝似的跟温白秋展示这些收藏。

这些东西后来都被温白秋强行清理掉了，沈柯当时哭唧唧地抱着温白秋打包好的箱子哭的肝肠寸断。

“这些都是我和哥哥的回忆……丢掉了就没有了……”

沈柯红着眼圈，温白秋怎么劝都劝不动。

现在想来，那时的沈柯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，而温白秋却因为在气头上没有安慰过沈柯一句话，只是一箱一箱地往外扔掉沈柯十几年来悄悄藏起来的，对于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。

如果那时候温白秋可以抱抱沈柯，安慰他说：“没关系，你还有我，我们俩在一起就会有更多的回忆，不需要那些东西来纪念。”

也许这样，事情就会有所不同吧？

温白秋苦笑，本想提醒一下现在的沈柯没必要一直把糖藏着，刚开学还是很热，晒化了就没法吃了。

但是因为上课了，温白秋就又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。